蒋氏姐妹的奥运之路

猪拉多纳

虽然让她们成名的是一曲雀之灵，但蒋文文（微博）蒋婷婷（微博）却说，飞鸟并不能形容她们；一天有近8个小时泡在水里，每天都在研究如何更好的在水中表现动作，“我们都开玩笑我们是鱼啊。”而鱼的眼泪，你根本看不到。

四年前的天之骄女

虽然花样游泳是在中国开展很晚的一项运动，但在四年前的北京奥运会，一如很多此前并不被人看好，重视的项目一样，花样游泳也被推上了“创造历史最好成绩”的快车道。而蒋文文/蒋婷婷姐妹花的双人组合，更是被“要求”取得历史突破，争取奖牌。

“那时候其实天不怕地不怕，因为我们是新人嘛。”在北京奥运周期，蒋文文和蒋婷婷毫无疑问是最被关注的花样游泳选手，因为这对双胞胎的横空出世，日本花样游泳遭遇到了前所未有的打击——中国花样游泳队第一次看到了称霸亚洲，走向世界的希望。

“2006年多哈亚运会，那时候我们就想着冲一下，结果真的冲击到了金牌。”笑靥如花，蒋文文、蒋婷婷回忆起当时的经历，只觉得像是水到渠成，“并没有太多梦想成真的刺激和兴奋，因为从训练到比赛，我们有感觉能赢，这种体会可能是运动员才能知道。所以比之前就非常自信。”蒋氏姐妹说，如果说2006年的多哈问鼎，给之后的北京奥运会带来了怎样的经验，那么“自信”就是不二选择，“运动员到底是要从比赛中成长起来的，自信和信心，不是教练说有你就会有的，比赛之中你被认可了，这种感觉还是非常好的，尤其是我们这种打分项目。”

笑着，蒋文文、蒋婷婷说，在打分项目中，人为因素当然是必不可少，“所以当初选择我们练双人项目也有这方面的考虑，到底我们是双胞胎嘛，身材又很接近，这对于赢得裁判的好感和运动员的辨识度都有很大的帮助。所以教练和队友总开玩笑，说我们占了很大的便宜，比很多人少奋斗了至少五年。”

诚然自己开着玩笑说“少奋斗了五年”，但蒋文文和蒋婷婷自8岁开始练习花样游泳，到底也在水下的世界奋斗了十多年，“但也还是比前辈们少走了很多的弯路，比如我们有外教，有更好的机会，还有生逢其时的本土奥运会。”谈起北京，双胞胎姐妹花的笑容变得能把冰川融化，“真的是人生中最美好的一段了，虽然我们只拿到了第四名，没有站上领奖台，但在所有人的叫好和掌声中，还有水立方那么美的场馆里比赛的感觉，真的是绝无仅有，再没有经历过了，非常非常非常的好。”

一连说了好几个非常，蒋氏姐妹心中的北京奥运会到底是怎样的模样已经可见一斑，而的确，在当时，她们两人的《雀之灵》，以及那个神奇的“正四边形”动作，也成了很多人对于北京奥运会花样游泳的唯一记忆，“因为我们很瘦嘛，井村教练说我们的腿就好像是鸟一样，所以才想到编排一套跟鸟有关的动作，但其实我们总开玩笑说，我们是鱼啊，天天泡在水里。”但并没有谁想到，这一句戏言，一语成谶，点明了两个人四年后的命运。

平淡却充满挑战的四年

虽然四年前，蒋氏姐妹是花样游泳队最被看好，也是最为著名的姐妹花，但是在伦敦奥运周期，她们的运动生涯却几经挑战——从2009年的休养，到2010年的淡出，再到2011年的艰难复出，她们几乎是在两年时间内变得一无所有，“虽然自己对自己还是有信心的，但其他组合还是起来了，而且更被看好，我们能做的就是尽全力赶上，并等待最终的结果。”

因为北京奥运会后商业活动增多，且常年的大负荷训练，让蒋氏姐妹也多少有了“厌水”的情绪，所以在2009年两人就开始了修养生息，而等到2010年广州亚运会后，两人更是淡出人们的视线，直到2011年初春才是开始恢复训练，“一歇下去才知道自己有多少伤病，因为你天天泡在水里的话，每天的负荷是不一样的，在陆地上万有引力是很大的。”听上去像是玩笑话，但确实是蒋氏姐妹的心里话，而也正是因为这样的原因，她们一歇就错过了2011年的冬训，而这正是备战2011年上海游泳世锦赛的关键，如果再说远一些，伦敦奥运会的名额也基本就此改写。

“其实因为队里的变化也是挺大的吧，北京奥运会后井村教练离开了，队伍基本就是我们的主管教练郑嘉在管，而她对我们非常了解，也希望我们能够多修养一些，争取复出的时候能够有更强势的表现。”按照蒋氏姐妹的说法，在决定休养之出，队伍以及教练组对她们的选择是非常认可的，也认为经历了北京奥运会和广州亚运会后，两人的实力得到了多方认可，两人也的确到了该休息一段的时间。但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，随着井村雅代的再次回归，属于蒋氏姐妹，属于中国花样游泳队的故事就再次被改写。

“边缘化”的无奈

北京奥运会后，日本泳协一度曾力邀井村雅代回国执教，所以这位带领着中国花样游泳队取得突破的日籍教练，在结束北京周期的任期后，就返回日本。但谁承想，等待着她的只是一纸青少年队教练的合约——在勃然大怒之后，井村雅代一直渴望着回归中国花样游泳队，甚至在2010年广州亚运会前，还曾以技术顾问的身份返回中国，并在多方撮合下最终于2011年4月完成签约——尽管在广州亚运会后，井村雅代就几乎一直呆在国内，并主持了当年度的冬训。而其其中，蒋文文、蒋婷婷的缺席，也当然让她印象深刻。

在井村雅代回归后，国家队的年轻教练，北京周期时她的爱将张晓鸥、王娜自然成为了左膀右臂，而这也使得文婷姐妹的教练郑嘉逐渐边缘化——而在蒋氏姐妹缺席的冬训中，刘鸥和黄雪辰的组合，也迅速成长为中国花样游泳队中最被教练们认可的双人搭档。

“相比起文文、婷婷，刘鸥和黄雪辰更有力量，她们虽然可能身体线条不如前者整齐优美，但是她们的动作和编排更符合花样游泳的世界趋势，这是她们非常巨大的优势。”在井村雅代这位带领着中国花样游泳接连取得突破的功勋教练口中，蒋文文和蒋婷婷几乎只剩下了外型和名声上的优势，“虽然优美是亚洲花样游泳的特征之一，但这也是禁锢着中国、日本的共同问题，因为在花样游泳界，把持着最大权利的始终是西方人。”——身为一个背负着成绩要求的外籍教练，井村雅代深知她需要做的是什么——投裁判所好，争取更好的成绩，而这样的权衡之下，毫无疑问更符合“西方审美观”的刘鸥和黄雪辰，就成了她更看好也更重视的双人组合。

“上海游泳世锦赛我们将对于比赛选手进行公开选拔，所以文文、婷婷肯定要回来参加比赛，靠实力说话。”因为井村雅代的坚持，中国花样游泳队的当家人俞丽也决定，在上海世锦赛前举行选拔，对于人们口中的争议焦点双人项目的人选进行最终选拔，毕竟不比世锦赛可以派出两对选手参赛，伦敦奥运会上，双人项目将只有一对选手可以出战——可以说上海之争直接关系到伦敦奥运会的入场券。

无缘伦敦双人项目《鹤之舞》戛然而止

2011年，在水立方这个让文婷姐妹成名的地方，两个人却遭遇到了花样游泳生涯中最惨重的一次滑铁卢——在技术自选以及自由自选的两场比赛中，两人都输给了刘鸥、黄雪辰这对后起之秀。而这样的结果，也当然地将两人推到了无比被动的局面，虽然她们的教练反复说着，比起刘鸥、黄雪辰的组合，蒋氏姐妹在世界范围更有知名度，更有裁判缘和观众缘，“2010年的常熟世界杯就非常说明问题，那可是中国花样游泳第一个世界冠军。”尽管教练郑嘉一再在媒体上放话，并始终安抚着两人的情绪，但蒋文文和蒋婷婷还是很清楚地知道，她们已经落于人后，“接近”输了。

“那时候觉得一切都还有机会，虽然自己也知道比较渺茫。但到底上海世锦赛我们还是能去比，这一点已经非常高兴了，所以觉得也许抓住这个机会，我们就还有可能。”蒋氏姐妹说，虽然理智上她们已经很清楚，自己距离伦敦奥运会的双人项目已经渐行渐远，但多年的运动经验告诉她们，如果放弃，如果认输，就肯定不再有哪怕0.1%的机会，“所以只能继续坚持。”

2011年上海游泳世锦赛，蒋文文、蒋婷婷最终拿到了出战的双人自由自选的第二名，而那套从《雀之灵》升级而来的《鹤之舞》更是引来了广为赞叹，但也有反对的声音说，整整四年，蒋文文、蒋婷婷并没有拿出更大的诚意和新意，不看好她们出征伦敦的声音也屡见不鲜；毕竟刘鸥、黄雪辰的第一次世锦赛配对，也同样拿到了技术自选的银牌，而且她们体现速度、力量的成套动作，也的确让人眼前一亮——从四年前的众望所归，到四年后的夹缝求生，两人知道，自己已经早不在是天之骄女，“就说我们是鱼嘛，游来游去不知道最终的方向，只觉得自己一直在大海里。”蒋文文在微博上曾如是写道，“而人们总不会知道鱼也会哭。因为鱼的眼泪就是海水。”

2012年，当花样游泳队正式公布名单，宣布蒋文文、蒋婷婷将只作为集体项目的成员出战伦敦奥运会后，虽然坊间哗然不断，但对于相关人士来说，这是一早在2010年的冬天就已经确定下来的事情，“毕竟她们错过了那年的冬训，从2011年的选拔赛和世锦赛也能看出，她们已经失去了与时俱进的新鲜感了。”——优胜劣汰，一代新人换旧人，蒋文文、蒋婷婷的《雀之灵》、《鹤之舞》就此戛然而止，甚至没有一套属于她们的，让她们无比挂念的以“鱼”为中心的节目，“还好，我们的集体项目是以龙为主题的。说到底龙也是海里的，而且是最霸气的那一种……”

笑着，蒋文文和蒋婷婷说，通过伦敦周期的起起伏伏，尤其是最近两年的跌宕，她们已经能够很淡然地看待一切的结果，“就算让我们在小时候想象，使劲儿地想，也不可能想到我们有机会参加两届的奥运会，甚至还拿到了奥运会的奖牌，这种经历已经是可遇而不可求的了，所以说人的烦恼都是自己找来的，其实想想现在，再想想十年前甚至二十年前的自己，就觉得自己已经做得足够好了。所以伦敦奥运会，我们没有遗憾。”

对话

Q:无缘伦敦奥运会的双人项目是否会觉得非常遗憾，毕竟四年前你们是第四名，只差一步到奖牌。

A:应该说遗憾并不会有，因为就像我们的第四名一样，每一次的成绩其实都是在前辈们的肩膀上取得的，并不是说只有我们能够取得那样的成绩。所以我们当然会祝福我们的队友，在这一次的比赛中取的好成绩。至于我们，能够参加两届奥运会已经是非常非常难能可贵的了，换做是小时候，刚开始练花样游泳的时候，肯定不会想到有这样的成功，所以我们已经做得足够好了。

Q:回首北京奥运会到伦敦奥运会之间的四年，最深刻的回忆有哪些？

A:应该说是很多起伏和经历吧，但正是这些让我们有了现在的淡定心情，能够平静对待现在的所有事情。

Q:现在距离奥运会很近了，心情怎么样？


A:平静又激动，因为到底这是第二次奥运会了，而且能够坚持下来一起经历两次奥运会的只剩下4个人，我们都非常感恩能够有这个机会。

Q：回首自己的花样游泳经历，觉得哪些事情是不练花样游泳就不可能经历的？

A:那肯定是走路觉得不稳这一点了！因为我们还是在水里更自在一些，虽然老泡在水里身体也会不好，但是到底这么多年了，我们还是很喜欢泡在水里的感觉，就说我们是鱼嘛。

Q:但你们的节目更多的都是鸟为主题……

A:这也是我们的一个遗憾，真的很希望能够有一套鱼主题的节目，不知道今后还有没有机会了。不过这一次我们奥运会集体项目的主题就是龙，龙也算是海里的嘛，还是最霸气的一种……

(本文来源：网易体育)